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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居家,众医护人员发出一阵短暂的欢呼,立刻跑去隔壁救人,剩下林曦靠在墙上,双腿发软。</p>
  jojo从屋里打开了房门,医护人员对赵爷爷进行了简单地检查和急救,初步判断他是急性酒精中毒,把赵爷爷抬到担架送往急救中心。</p>
  林曦把钱包塞给jojo,让他跟着救护车走,自己则留下来向刚刚赶到的消防官兵说明情况……不可避免的,被消防员们骂得狗血淋头。</p>
  林曦垂头听训,出乎他意料的是刘奶奶也留下听训,没有陪着赵爷爷。</p>
  等思想教育课结束,林曦深刻反省了他和jojo的“个人英雄主义”错误,发誓再也不把自己当超人一身涉嫌、以后一定等消防官兵和警察出面救人,终于送走消防车后,他才叹气伸了个懒腰问刘奶奶:“您怎么没跟着去医院?”</p>
  “你们是为了帮我家老头子才冒险,把你自己扔在这里,我心里过意不去。”刘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愧疚和无奈,“更何况我跟去有什么用?人鬼殊途,老头子是看不到我的。”</p>
  “您想让赵爷爷看到您吗?这个其实是有办法的。”林曦宽慰她说,“您别怕,爷爷他只是急性酒精中毒,刚医生都说了,及时送医不会有事的。还有那份钻石婚的礼物,到时候我们让赵爷爷看到您,您自己跟他说,陪他一起过结婚纪念日,多好啊!”</p>
  “不,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刘奶奶却摇头。</p>
  刚才被凶后就把自己捏成围脖,蔫头耷脑绕在林曦脖子上的小花忍不住问:“为什么?赵爷爷一定是很思念你才会喝那么多酒借酒消愁吧?我在茶几上看到了你的照片。”</p>
  林曦也困惑:“是啊,爷爷他一看就是钻了牛角尖,您劝劝他不好吗?”</p>
  “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不过我家老头子我最了解。”刘奶奶苦涩一笑,“若是让他看到我,他肯定一天都不想多活,恨不得立刻死了跟我作伴才好。”</p>
  “难道你不想他跟你作伴?一起去投胎不好吗?”小花自从重新醒来就懵懵懂懂,分不太清人和鬼的区别,对他来说,人类的“活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时再度口无遮拦。</p>
  林曦伸手就扯脖子上的粉红围脖,就算明知对方没有实体还是忍不住凶他,不过刘奶奶拦住了林曦的斥责,很耐心地对小花说:“他跟我作伴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我只想他继续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p>
  小花不懂,碍于林曦的威严不敢再问;林曦懂得,看刘奶奶那张青白的鬼脸,轻声叹气,扯出一个笑脸:“那就不让赵爷爷看看您~放心吧,我和jojo一定会让赵爷爷挖出结婚纪念礼物跟您看的!”</p>
  ——不过两个小时以后,他就变了主意,铁青着脸跟刘奶奶说:“那什么破结婚礼物您也别看了,快叫您家鬼差儿子带您去投胎吧!”</p>
  彼时,医院的病房内,赵爷爷躺在病床上醒过来,被林曦伺候着喝了点水润喉。jojo坐在病床边,看了眼飘在身边的刘奶奶,思索一下挑起话头:“赵爷爷,您怎么喝那么多酒啊?”</p>
  “我乐意喝,你管得着吗?”赵爷爷阴沉着一张脸,对着jojo毫无面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倒像是对着阶级敌人凶恶,“就是你们救了我?”</p>
  “是,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住您楼下的林曦,这是我朋友路玖,以前到您家蹭过饭。”林曦笑眯眯的自我介绍,他早有思想准备,并不介意老人家的恶声恶气。</p>
  赵爷爷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p>
  jojo还在按自己脑内的剧本说台词:“我们刚从外地回来,才知道刘奶奶去了……您请节哀,千万不要再这样喝酒糟蹋身体,不然刘奶奶地下有灵肯定会担心的。”</p>
  “地下有灵?别来这一套。”赵爷爷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声嗤笑,“怎么着,你们以为我是想念老太婆难过才喝酒的?”</p>
  林曦和jojo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吗?”</p>
  “当然不是!”赵爷爷竟然大笑,“那老太婆没了,我再开心没有!从前她管着不让我喝酒,现在她没了,我想和多少酒喝多少,自在!”</p>
  “你、你……”林曦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可你还把刘奶奶的照片摆在茶几上看着……”</p>
  “是啊,”赵爷爷笑得眉间的皱纹都要松开,“我就是让她看着我喝,她再也管不到我!”</p>
  林曦无措地去看身后的刘奶奶,就见她怔愣地盯着赵爷爷发呆,本来就暗淡的死人眼比之前更加灰败。</p>
  那边,jojo眉头紧皱着问:“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赵爷爷,刘奶奶去世才半个月,难道您不难过吗?”</p>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赵爷爷眉头高挑,露出一个极其可憎的奸诈表情:“我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把那个一身大小姐脾气、管天管地管我拉屎放屁的臭老太婆熬死了。”</p>
  第85章葡萄架下:爱情故事的另一面</p>
  穷人堆里长起来的穷小子,幸运地迎娶富家千金并且一起生活近60年,究竟是种什么体验?</p>
  可惜躺在病床上的赵爷爷一把年纪、文化水平也不高,不然他肯定很乐意到某乎上大写特写,分享自己的感受……</p>
  实际上,就连刚刚消退的急性酒精中毒和陌生的听众们都无法打消他的倾诉欲,他就倚靠在枕头上,当着他虽然看不到但就飘在这里的妻子的面,讲述了所谓爱情故事的另一面:“你们知道一个男人背负着自卑活了六十年是什么感觉吗?”</p>
  在认识年轻的刘家小姐之前,年轻的工人赵小哥并不知道什么叫自卑。那时候,他虽然贫穷又愚蠢,却十分快活。他们兄弟姊妹四个挤住在胡同里不足四十平米的平房里,每天为该谁换蜂窝煤、凑够钱先给谁买辆自行车争执不休。</p>
  赵小哥成绩不太优秀,读到初中就辍学,样貌不出众,性格也不活泼,一定要说有什么优点,那就是他小学时跟一位老师学过手风琴。</p>
  一年元旦节前,工厂里排练元旦联欢晚会。那个年岁,国家很穷,偌大一个厂子都找不到几个文艺骨干。赵小哥矬子里拔将军被拔进表演队伍,抱着借来的手风琴站在窗边练琴,吸引了来厂里玩的千金刘小姐的注意……</p>
  “这件事我从没跟别人说过,估计说了也不会有人信。”赵爷爷说到这里,自己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洋洋得意地哼笑,“当初我们俩会在一块,是那女人追求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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