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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jo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缝:“有一点,不过我想继续看下去。”</p>
  还真是好奇心大过天,林曦失笑,对他说:“我也舍不得停,不如我上楼拿点吃的,我们一边吃一边看?”</p>
  “我去吧。”jojo站起来,随手拍拍不知什么时候瘫成毯状盖在自己肩上呼呼大睡的小花:“喂,你醒醒,怎么睡着了?”</p>
  “嗯……?”小花的回应饱含睡意,“太、太多字了……”</p>
  林曦:噗。</p>
  jojo很快拿了面包榨菜和酸奶回来,见林曦捧着一本看过的日记再在读,一边递酸奶给他一边问:“又看了一遍?”</p>
  林曦放下日记,撕开酸奶盖舔了舔:“是啊,感觉特别复杂……看刘奶奶老了之后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她十七八岁是个那么锋芒毕露的姑娘。”</p>
  jojo用大拇指帮林曦抹掉嘴角的一点酸奶,收回手,舔。</p>
  林曦脸爆红,踹了jojo一脚。</p>
  jojo坏笑,金色的眼睛一眯,若无其事地继续话题:“锋芒毕露,坚毅潇洒,年轻漂亮……如果只看到这里,谁能想到这姑娘的暮年会在这种破旧平凡的小区里度过,谁能想到她无子女送终、老伴甚至还酗酒庆祝她的离开……”</p>
  林曦顿生唏嘘,就没计较刚才jojo的暧昧举动。</p>
  jojo嘴角挂起一抹狡猾的笑意,温柔地看着林曦,就像一只吃熟食的猫,笑眯眯地看着一只在温水中玩耍搓脚的呆青蛙。</p>
  两个人交换一下看日记的心得,一人捧着一个面包翻开了一本新日记,在这本日记里,他们期盼已久的人物终于登场——刘奶奶遇到了赵爷爷。</p>
  12月21日天气:干冷的晴</p>
  今天去厂子找爸爸的时候,遇见了一名拉手风琴的青年。</p>
  那会儿我正顺着厂区的大路匆匆地走,突然一阵音乐传入我的耳朵,是我小时候妈妈最喜欢谈给我听的英国民谣。那音乐声牵引着我走到一排平房前,看到了一个站在窗前拉手风琴的男人。</p>
  他穿着工装,衣服被洗得很干净,有改过的痕迹,很贴身。他并算不上仪表堂堂,个头只比我略高些,表情看起来有点呆,全没有享受音乐、理解音乐的灵气,活像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玩偶。</p>
  老实讲,我觉得这人有几分滑稽,脸上带了点笑容,恰好他看过来,我便对他点了点头。</p>
  他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学习音乐的条件。我倒是想见见教他手风琴的人,我想再听听技巧高超、理解音乐的人演奏一下那首民谣,就像当年妈妈做的那样……</p>
  jojo摸摸下巴:“这样看来,刘奶奶真的看不上赵爷爷啊。”</p>
  林曦却说:“这只是初遇啊,一开始看不上不代表以后都看不上。”他把日记翻过一页。</p>
  12月24日天气:小雪</p>
  今日难得得闲,我又想起了那首民谣小调。</p>
  放学后到爸爸的厂子去找那个青年,他见到我就像见到猫的老鼠,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往下钻。这反应有些小气,我倒并不讨厌,起码他有礼貌,比一些满眼污秽盯着我猛瞧的男人强得多。</p>
  我跟他一路走,问他手风琴从哪学的。他支支吾吾,磕磕巴巴地告诉我,那是他小学时以为年迈的老师教他的,现在老师已经仙去。</p>
  我止不住惋惜,又有点好奇。他与我年纪相仿,年幼时共和国应该还没成立、社会乱哄哄的,他有条件读小学,说明家庭没有揣测得那样差,于是我问他:“你一家几口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p>
  说到家人,青年神情放松许多。他对自己没有自信,谈到家人却颇为自在。</p>
  一对夫妻养了四个子女,一家六口挤在逼仄的平凡里。我想象了一下这情形,不太明白青年的语气为什么会这么快活。</p>
  他不懊恼家庭的贫穷吗?他不忧心极其有限的家产该如何分割吗?他不害怕条件太差娶不到老婆吗?</p>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大抵是在生气……不,现在我又仔细想想,我想我在嫉妒。</p>
  我嫉妒这个没有我家世好、没有我头脑聪明、没有我深谋远虑的青年。他谈起他母亲一时守拙饭菜放多了盐被他父亲埋怨时的悠然快乐,是我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p>
  分别时,神使鬼差地,我询问了他的名字。</p>
  第88章葡萄架下:门不当户不对</p>
  12月25日天气:晴</p>
  昨日小雪,本以为几年能过一个外文书上的“白色圣诞”,孰料今天冬日暖阳,昨天留下来的一点白都化了个精光。</p>
  人生就是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本以为会存下来的雪化了,本以为会忘掉的名字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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